高圆圆:「恶女」未满
高圆圆在新剧《完美伴侣》里饰演律师
腾讯新闻 X 单向空间:《十三邀 | 许知远对话高圆圆,可能我没有放肆的特质》
真想看高圆圆演一回都市恶女。
新剧的律师角色利落干练,但观众对她有别的期待。
17岁在街头被星探发掘后,高圆圆始终是被眷顾的幸运儿。竞争残酷的行业里,不用争取,一直有机会往她身上撞。
和一群女孩在北海公园试镜,她在冰面上追着男演员走,被甩开,然后就被选中,每天拍戏不过就是在现场骑骑自行车,就成了往那一戳就让人想哭的青春符号。
导演王小帅和张杨,都让她别演,镜头前就按平时生活中来。
1999年,高圆圆20岁
那张纯情女高中生的脸,就是最高级别的通行证。
连广为熟知的恶女角色——周芷若,也是顶着天真纤弱的面孔被一次次辜负,初遇时清丽,耍狠时清逸如寒冰。
30岁那年,这个一贯月白风清的女演员,尝试过狠狠的失控,成为最不肯放过自己的人。
43岁的高圆圆,平静之下,有一个月黑风高的梦。
01
投入 & 抽离
慢慢走进来了,但还是挺抗拒的,也做,但也保持距离。
高圆圆在最新一期的《十三邀》里,这么形容她和行业的关系。
高中就拍了好多广告和电影的她,终究还是入了行。
清嘴女孩让高圆圆一夜成名
她保持距离的方式之一是,挑个完全不相干的大学,读公关文秘专业。
参加全是陌生人的电影节活动,为了不用碰杯聊天,高圆圆决定背对所有人,至少不会有人拍拍我说你是谁吧。
于是,她对着香港的一棵树站了一晚。
去戛纳电影节,整个《青红》剧组都沉浸在被肯定的巨大兴奋中,除了她。
被王小帅喊去救场的时候,25岁的她已经不喜欢拍戏了,纯靠责任心把这事完成。我自己没那么全心投入,那些赞誉和乐趣也因此显得和她缺少关联。
《青红》电影海报
但也并非一路游离,就如真正的高中女生那样,高圆圆有过燃烧自己的恣意投入。
临近30岁、碰到喜欢的剧本、希望打破初恋女神的印象,说不准哪个因素起的作用更大,电影《南京!南京!》勾起了高圆圆的野心。
她特别努力,特别努着劲,甚至不允许自己从那种悲情的状态里出来,片场揣着《魏特琳日记》,有空就看。
直到去年,刘烨都还记得当时的她,各种拉着对手演员讨论戏,疯狂的爱掰扯。
《南京!南京!》电影剧照
在这样激烈的燃烧之后,最终呈现出的角色,没能让高圆圆满意。
而长久的痛苦沉浸,让她失控了,仿佛处在悬崖边缘,靠听郭德纲的相声才把自己拉回来。
十几年后,坐在海边的晚风里,她双手交叠,谈起这件事,略微出神,偶尔笑:
我作为演员的天分是有限的……
……对自己挺失望的,就,挺失望的。
可能更多的时候,还是试图去做点什么吧。
做一点就会发现不行,再做一点,还是不行……
《十三邀》采访
高圆圆没有提的是,几年后她拍了个都市情感剧,轻松刷新当年开播收视纪录,拿下年度收视冠军。
后来的后来,她给演员高圆圆树起坚固的屏障:角色需要落泪时,就陷入悲伤的情绪,一旦换下戏服,就要继续自己的生活。
但,那面屏障的缝隙处,还是有遗落的细微碎片,泛着光。
《十三邀》采访
她握住方向盘,在杂乱街道中穿梭的时候,谈起噩梦。
梦中的高圆圆要面对的恐惧,从年少的学校考试,变为成年后的演戏忘词。
坐副驾的许知远,当了一次解梦师:
想成为一个好学生的梦,始终驱动着你,困扰着你。
02
听话 & 放肆
那就,鱼死网破。
这大概是和许知远的所有谈话里,高圆圆最放肆的一个瞬间。
《十三邀》采访
但它不是一次针对任何人的放狠话。
说这话时,她正在回忆最早写博客的日子:
写在阿姆斯特丹的街上乱逛,看到青椒一个卖0.85欧元好贵;
写春节只是去医院对面的饭馆买些速冻饺子草草吃了;
写清晨五点机场集合去西藏登山,保证当个听话的好同志不洗头不洗澡;
写朋友寄邮件嫌弃她发文结结巴巴、罗里吧嗦、跟小老太太似的。
女明星高圆圆每次写博客都是一长篇一长篇的,拼命想让别人看到一个透明的自己。
博客头像是张黑白自拍,她眼神直直盯住镜头,胸口趴着一只猫。
高圆圆博客首页,被删除的文章显示空白
有天我把它们全删了……那时候的我,完全经不起被质疑、被误会,一旦别人曲解了我的意思,那就,鱼死网破。
在高圆圆的世界里,中午学校不让在外头吃饭式的听话随处可见,鱼死网破式的放肆实在稀少:
听林肯公园的Lying From You是一种放肆,让他替自己呐喊;
幻想真正意义上的离开北京是一种放肆,想象可以变成全新的另一个人;
删光博客随便吧你们爱喜欢我什么样就什么样是一种放肆,可以不那么在意其他人的想法了;
还有种放肆是一套接一套地拍杂志照,这是最低成本的试错,在他人的协助里寻找自己。
35岁的时候,有次临开拍前,她被摄影师要求:把妆卸了。
拿到杂志后,她看着照片里陌生的高圆圆,有一点性感,有一点点诱惑。而这些,是她以前抗拒的、逃避的、没人期望能在她身上获得的。
《十三邀》采访
《智族GQ》杂志照,2014年,高圆圆35岁
但也仅限于此了。
那个因此顺着性感路线走下去的高圆圆,并没有出现。
打破再重建过于艰难,听话和胆怯混合在一起,从小太多次告诉自己应该做什么,她明确知道:我没有放肆的特质。
四十多岁的高圆圆,提起朱丽叶·比诺什《新桥恋人》里的一段舞蹈,眼神发光:就在桥上这头,舞到那一头,可以跳那么久。
二十多岁的高圆圆,给同学写信:我要在废墟里开出一朵花儿来,红色的。
03
妈妈的女儿
& 女儿的妈妈
我是她的女儿,完全没有办法改变。
被妈妈深刻影响定义的高圆圆能肯定,如果妈妈的身体状况不是这样,自己的人生会更放肆。
就如她之前想象的那样:会早早离开家,去新的城市求学求职,在窘境中激发出渴望的东西。
《十三邀》采访
现实恰好相反,从2005年起,高圆圆大概花了十年时间长久地待在北京,频繁来往于医院和家。
她的所有决定都以是否会离家太久来做最后判断,包括拍戏。
根本不是她想不想拍戏,而是当下她能不能拍戏。这段时间家里情况好,那就能拍。拍戏时,高圆圆反复犹疑:没有天分的演员,真的值得把时间用在这部戏上吗?为什么不拿来陪伴家人?
她也明白,那些能够在拍戏时创造的、在镜头前磨练的机会和时光 ,就这样在患得患失中流逝掉了。
没办法,她害怕,实在太怕了,怕没来得及做好准备就突遭离别。甚至到了病态的地步,不光是工作,就连出去跟朋友短暂的聚会,她都有罪恶感。
练习、预演了那么多年的告别,分离那一刻真正来临时,她比想象中更镇定。
但那之后,高圆圆本能地回避再陷入情绪:她走了,我一生都会跟着这个东西,内心从此缺了一块。
《十三邀》采访
对于八十年代起就一直在家、少与外人接触的妈妈,女儿高圆圆相当矛盾:
一方面她非常喜欢这个人,不仅因为她是妈妈的缘故,她的可爱程度,是自己会很喜欢的那种朋友;
一方面她告诫自己,不能成为妈妈那样的人,她也不想成为那样的人。
高圆圆希望自己是更强大的妈妈,能教女儿学会:一个女性在成长中该怎么跟外界打交道,该如何去做一个女主人。
《十三邀》采访
冥冥中,高圆圆在40岁生下女儿,正如当年妈妈在40岁生下她。
如今的她非常享受,完全沉浸在三个人的亲密关系里,有付出,被需要:
遇到性格相似的赵又廷,没有太多解释,没有什么内耗,又被肯定了许多,一下获得某种稳定,特别幸运。白天几乎都跟女儿一起度过,完全不觉累,发自内心地喜欢跟她一起玩。睡个午觉,晃荡到晚上给孩子洗澡、哄睡后,和丈夫拥有独处的时光 ,看看电影、追追剧。
这是女人高圆圆理想、完美、日常的一天。
《十三邀》采访
回忆起录制《十三邀》的那几天,高圆圆觉得那个整天谈论音乐和理想的非常态,奢侈得就像做了一场梦。
梦醒后,她重新热切地投入日常生活。
在那个梦里,聊起期待的角色,女演员不小心泄露了一个幻想:
一个残疾人,看起来人畜无害的,老公在外面被她控制去杀人。她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去控制别人,但她自己不知道。
《时尚先生》杂志照,2022年
参考资料:
时尚先生,《高圆圆,不被定义,才是意义》
时尚先生,《封面人物 | 高圆圆,从容之美》
人物,《高圆圆,女神「无我」》
智族GQ,《高圆圆:清纯是夸人的词吗》
撰稿 / 编辑 - 杀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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